2022年1月3日 星期一

女巫與她的狼少年(1)

 「傲慢的公爵,你的兒子將會為了你那不值一提的自大受罪...」

無風的派對上,發言者的長袍和披風仍然像是被狂風吹起一樣劇烈的擺動。

「就讓我也送上一份祝賀的大禮吧。他會在九歲時覺醒,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,將家族的一切都摧毀後墮落為野獸。」

黑紫色的尖長指甲護套裝飾在修長白潔的手指尖端,舉手投足間帶著異樣的妖豔感指向公爵夫人,深紫色的光芒像是藤蔓一樣蔓延,逼向她手中懷抱著的小男嬰。

「...而這一切都是你的錯。」

她的最後一句話被眾人的混亂淹沒,施展完魔法的紅髮女性將兜帽重新戴上,留下怒吼的公爵和跪倒在地哭泣的公爵夫人離去。


「羅素哥哥,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呢?」

一頭灰髮的少年穿著精緻的衣著問著,穿著鎧甲被稱做羅素的男子只是牽著他的手不斷向森林深處前進。

接近傍晚時分的森林有一股詭譎的氣氛,只有兩人行走的聲音迴盪著。即使羅素手中拿著一盞燈籠,較遠處也已經陷入一片黑暗,隨著時間推移,燈籠的光圈也在逐漸縮小。

不知從哪裡來的烏鴉叫了起來,少年顫抖了一下,膽怯的看著羅素。羅素沒有任何反應,更像是在避開少年的視線一樣,只是牽著少年,直盯著森林的道路走著。

「...羅素哥哥,如果再不回頭的話父親大人會生氣的...」

或許是因為害怕,少年原本就細微的聲音已經像是耳語一樣。聽到這句話的羅素突然停下腳步,可能是進入森林後第一次,他先是看著緊握著自己的小手,然後將視線移向少年。

漂亮的五官看得出父母親的影子,少年咬著下唇,看得出他相當的害怕但又努力地想不讓自己造成麻煩,水藍色的眼中有著疑惑,噙著淚水看著羅素。

羅素似乎想要說什麼,但到嘴邊的話語又很快的隨著嘆息消逝。最終他只是搖了搖頭,然後牽著少年繼續前進。

森林逐漸開闊,來到一個似乎被特地砍伐過的地方,在這裡能夠看見天空。少年才發現原來已經晚上了,月光灑在森林的草地上,璀璨的星空讓少年暫時忘記了恐懼。

羅素放開少年的手環顧四周,然後朝路邊的一棵大樹走去。他舉高燈籠,仔細端詳著樹幹上的紋路,在火光下隱約有一個玫瑰被藤蔓包圍著的刻痕,他摸了摸痕跡,嘆了一口氣。

「看來就是這裡了...」

聽見羅素的話語,少年看著他,隱隱約約的理解了一切。

「父親大人...不要我了嗎...?」

看著眼前少年眼中的哀傷,羅素無話可說。

「為什麼呢?我很努力...很努力想當個好孩子...」

淚水從少年的眼中流下,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兩條銀線。

自他有記憶以來父親就相當嚴厲,甚至可以說是冷酷。年幼的他並不明白原因,但仍然能親身感受到父親在對待自己跟弟弟的態度上有很大的區別。

「...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是嗎?」

「...瑪迪特少爺...」

羅素低下了頭,他又如何能抵抗家主的要求,如今只能吐出無力的話語。

「請您不要再說了,我只有這個選擇。」

羅素拔出腰間的佩劍,劍刃反射著火光,照映在他故作冷酷的臉上。瑪迪特沒多說話,他只是靜靜的流著淚。

「很快就會結束的。」

「羅素哥哥…父親…爸爸媽媽他們是不是一直都不愛我?」

羅素手上的劍一震。

「…我一直都是沒人喜歡的嗎?」

將劍對準該保護之人的衛士閉上了眼。

「…你對我的好也都是假的嗎?」

衛士向前衝出,向著無抵抗的少年刺出劍。

「真野蠻。」

本應刺穿少年心臟的劍與手腕掉落在地,羅素強忍著痛楚單膝跪下,他看向自己的右手,那裡已經沒有東西。

「我是不知道你們有什麼過節,但在這裡做這種事情只會破壞我的魔法,我會…有點困擾,一點點呢。」

身穿黑色長袍,大膽露出胸口的紅髮女性漂浮在原先瑪迪特的位置。她慵懶的半躺著,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妖豔,修長的食指在空中擺了兩下,消失的瑪迪特又突然出現在她身邊,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,即使她扶著瑪迪特並挑起他的下巴,也沒有任何抵抗。

「挺俊俏的,真不明白到底為什麼不要這孩子。」

她打量著少年,那股眼神讓衛士不寒而慄。

「請您…放開少爺。」

羅素艱難的站起,他撕下了衣服綁住斷腕,大量的失血和疼痛令他臉色發白,但他仍然直盯著眼前的女人。

「哇哦,真勇猛呢。」

對方只是用提不起勁的語氣回應。

「但你剛剛還想殺他吧,既然如此給我不就好了?」

「妳…不行…」

眼前的人實在太過危險,與其讓少爺更加痛苦,不如讓自己送他上路。羅素抓起地上的劍努力維持著意識如此想著。但眼前的女性只是再次擺動手指。

「這樣,隨便啦。」

當羅素回過神時,已經是在森林入口。

「咦?」

他明白自己已經被強制驅離,讓瑪迪特落入對方手中,他絕望的倒下。

「少爺、少爺…對不起…」

據說在附近的馬車夫發現他時,他抱著佩劍,嘴裡只是不斷的這麼喃喃自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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